「我管教自己闺女，你搭什么腔？你觉得她可怜，买回去给你儿子当媳妇啊。」
我抿紧了嘴唇，普通人家都不能接受我，更何况张婶家过得这么难。
张婶听了这话，也是站在原地一声不吭。
我爸拿着棍子把挡在我面前的张婶扒开，「一边去，不买就别多管闲事。」
说着那棍子结结实实落在我的背上，我愤恨的盯着他，放弃了挣扎。
张婶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包着钱的方巾，「别打了，你说多少钱，我买了。」
我爸妈对视了一眼，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贪婪的神色。
「多了你也没有，就给两千吧。」
「两千？」
张婶为难了，她家就只有卖鸡蛋这一个营生，要供3口人吃饭。
平时省吃俭用也刚刚够用，怎么都拿不出两千块钱来。
我爸冷冷瞥了她一眼：「没有？没有就去借啊。」
他们把我拖回家扔进潮湿的柴房里，等着张婶筹钱来买我。
我饿着肚子躺在冰冷的地上等了一天又一天，在意识陷入昏沉之前，那扇门开了。
晨光朦胧中，女人把我抱进怀来，「小娟，走，跟张婶回家。」
我再醒过来，是躺在张婶家的床上，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。
床前坐着张婶的儿子，左腿从膝盖上方截断，空荡荡的裤管垂在椅子下方。
他比我大两岁，笑着让我叫他哥哥。
张婶说，她儿子叫李智辰，胸怀大志，精忠报国。
「只不过现在……唉。」
张婶看着儿子的残腿叹了口气，但也只是一瞬间，她就面色如常了。
「娟啊，别怪张婶，家里是穷了点，但总归是比大山里好。」
「你也别多想了，我把你接来不是真的让你给智辰当媳妇，我知道智辰这样的，将来是个姑娘都看不上。」
「我是想着多口人，就多双筷子的事，家里还能多个人照应。」
丁奶奶从外面走进来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汤，一口口喂进我嘴里。
「娟啊，既然来了，咱就是一家人，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。」
我的眼泪滴进飘着香油的汤里，我从喝过那么好喝的汤。
在家里，只有哥哥才有资格吃鸡蛋，我只有给他剥鸡蛋的份。
我在李家安稳地住了下来，李家人对我很好。
张婶和丁奶奶说，她们都没养过女娃，应该更精细才对。
本来只有吃喝保暖的家里出现了红头绳，出现了蝴蝶结。
那些和存活无关的物件，都是张婶从卖鸡蛋的钱里省出来的。
一时之间，张婶一家成了全乡人的笑柄。
他们把恶毒的话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：「张婶，儿子本来就是个残废，可别再让那个扫把星克死了。」
就连我亲生爹妈也说：「那寡妇不信邪，非得买这么个催命鬼回去，买了我们可就不退了。」
又有人戏谑道：「张寡妇自己也是个克夫的，同病相怜也正常，不祸祸别家就行了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