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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天,我寻出家中最后一张画纸,重新提笔。
「言言,言言......」
他的呓语声打碎我的沉默,我从往事中惊醒,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打他的脊背。
「谢柏,小和?」
我轻声唤他的名字,见他已熟睡,我缓缓俯身,闭眼,落在他额头一吻。
我只敢在他梦中这样做。
「这是第一次,小和。」
爱与死亡谁来到来的问题,现在我已有答案,但仍想再挣扎一番。
如今,我等待着自己死期。
也等待他第二次违背誓约。
2
「言言姐,今早看你画室点着灯,是在画画?」
「嗯,我得画完这幅画。」
他有些恹恹的,张了张口,却又没问出话,只是用那双管会卖乖卖惨的眼睛盯着我看,逼我开口解释。
这是他管会用的伎俩,十年来,我已经深知他的一切。
「是送给你的。」
听到我的解释,他才乐颠颠凑到我跟前儿来。
「言言姐,今天我们学校社团举办的迎新会,晚上我可能来不早,你别等我了。」
他用胳膊试探着搂住我的腰,又在即将触碰时被我推开,背对着他,我轻轻点头,声音一如从前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「去吧,记得少喝酒,早点回来。」
他笑着应一声,几秒后,没等他喊我,我已回头先一步开口。
「小和,你的白卫衣我洗了,今天穿那件黑的去吧。」
见我直直盯着他的脸,他神色有些慌乱,迅速低头干巴巴笑几声。
我画了一宿的画,此刻体力已全然耗尽,闭眼坐在沙发上后仰,手颤巍巍掏出兜里十几年不换的药。
昨日在他身上闻到的脂粉香气似乎化成锁链,紧紧捆住我的脖颈,我眼前渐渐模糊,已分不清往手中倒了几粒药。
心跳失频的跳动让我有些窒息,仰头,我狠狠嚼碎口中苦涩极致的药丸,当丝丝缕缕的苦涩蔓延至口腔每个角落后,我才觉得安心。
「言言姐,我好看吗?」
缓缓睁眼,看站在我眼前的他,鲜活俊朗,与十年前那个枯瘦干柴的孩子已判若两人。
「好看。」
他和孩子似的,只要听一两句肯定夸赞,都会把笑摆在脸上,和我家中父母不同。
他是小太阳,驱散我许多往日阴霾。
十年前他来我家时,就穿一身黑,所以他不怎么喜欢黑色,毕竟脱离黑暗的人,不会再想和黑打交道。
他走了,推开门回头对我一笑,我用尽最后力气对他轻轻摆手,见门关后,我无力趴在沙发上,深深叹出一口气。
今天我让他穿黑衣服,是为了不再看到吻痕。
看不到,就赦免他一次。
直到我死那天,我可以赦免他万万次。
人生太苦,我别无所求,只要最后陪在我身边,送我走的人是他就好。
我什么都不想要,我只要在生前,看到的都是他的笑。
可我还是疏忽了,我这种人向来求不得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