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喉咙还在轻微震动，口中仍有低声的呼救呜咽，只是越来越低，低到最后都快要消失。
她还没有好好活下去，她真的、真的还不想死。
如果有神明就好了，能在此刻听到她心中最虔诚的祷告，还有最急切的呼救。
可是，没有神明。
叶佳能感受到室内的温度在逐渐升高，她抬起头，挂着满脸泪痕起身，又泼了些水在门口附近，抽泣间将毛巾再次浸湿，又把自己身上的校服短袖也打湿，尽可能保持着湿润的状态。
等做完这一切，她已经有些疲惫，靠坐在那扇窗的左下方，屈膝抱住自己，任凭眼泪不断下滑。
她也不松手，只用毛巾裹住自己的下半张脸，只是她再也不张口呼救，而是安静地靠墙坐着，半眯着眼，沉默地等待着死亡逐渐逼近。
她不想死，可若是老天非要如此，那她也只能认命。
或许过去了几十秒，又或许只是几分钟，在叶佳脑子里还不断闪现着过往十七年的一切时，她忽然看见自己身侧又有新的玻璃碎片掉落。
折射闪烁着天边夕阳下橙黄光芒的玻璃碎片从空中划下，坠落在自己的脚边，她下意识抬眼，扭头看见有更多的光芒碎片落下。
抬头看见窗户被完全击碎，不剩一点玻璃，只有推拉框架的那一霎那，叶佳忽然意识到什么。
好像，真的有神明。
紧接着，一件校服外套从外面被抛进来，盖在了竖着尖锐边缘的窗框上，而黑白相间的校服上，忽然探出了两只手。
骨节分明的手掌上因为用力而青筋凸起，一看就是男生的手，很有力气。
即使是覆盖了校服，遮挡了一定的尖锐，可叶佳还是看见有尖锐裸露在外，这双漂亮的手，还是有被划伤的风险。
正这么想着，果不其然下一秒，她看见有鲜红从他的小拇指流出，瞬间心头一紧，正想要开口阻止，却冷不防看见一张清隽的面容从外面探出。
确实是个男孩，他头上还顶着一缕翘起的呆毛，而男孩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拿毛巾捂着脸的叶佳。
这是乔彦第一次正面看清叶佳。
她确实…很好看，像是自己不可触碰的存在。
时空都仿佛在这一刻定格。
叶佳眼睫上还沾着细碎的泪珠，看到乔彦因为用力而微微涨红的那张脸时，心里不受控地微微悸动。
她想向乔彦告知自己听不见，却发现乔彦根本没有想要说话询问的意思，他的手肘再次发力，没几下，就从窗户外翻了进来，稳稳落在了叶佳的身侧，踩在了那堆玻璃碎片上。
这一刻，叶佳意识到，像希望一般闪烁的玻璃碎片终究都是假的，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孩是真的。
他才是自己此刻的希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