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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客咧开大嘴,毫无忌惮地嚼着桌上牛肉。他内里穿的是黑色浪人服,已经经年破旧。胸膛微微张开,隐隐有疤痕露出,好似血管珊瑚。
周旋被突兀说教自然是心有不悦,但抬眼瞧看来者如此粗鄙凶厉,又心生怯意地看向葛道士。
葛道士也不喜眼前这无礼之徒,不过他心里清楚明白,沽酒也好化缘也罢,得先有气喘有命活,才能说其他事。
他看看露出的三把刀柄,又瞧瞧一旁这两个孩子,便更加笃定了此般想法。
周游看向他的眼睛,他读懂了葛道士的心意。他一路走来和葛道士遇到过诸般险恶场景,清楚明白眼下必须是缄默屈从的好时候。
“壮士说教的是,劣徒学艺不精,让壮士见笑了。我等接下来只谈花天酒地,不再搞琴瑟和鸣。”
葛道士面露歉然,少见的收敛几许痞气。举杯朝来客轻晃两下,随即一饮而尽,再顺手拍开一坛封泥。
面前男子盯住葛道士瞧看,葛道士默默给他递了一碗酒。他目不斜视,潦草地一把抓起碗沿,半根拇指蘸在酒水里亦浑不在意,仰头一饮而尽,眼睛却毫不游移。
被他喝过的酒水略显光泽,隐隐有几抹风刀霜剑的味道流出,不过更浓烈的是不知人畜的血腥味道!
“道士,你从右江州来至此地,究竟所为何事?就算是为了这酒,那这酒当真好喝吗?”
男子开口发问。
葛行间闻言摇摇脑袋,随即又点点头。
旁边两个道童见状不明所以,也跟着摇摇脑袋,随即点点头。
来客:“你究竟是何意,这酒到底是好喝还是难喝?”
葛道士:“酒好喝,恰恰是因为它难喝。”
这话言喻隐晦,来客似乎听懂了什么,眼睛里更添雪亮。倒是一旁看热闹的店家有些云里雾里,不过碰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人,他也懂得缄默之道。
“葛某途径此地,还要向北赶路,壮士吃酒便吃酒。这酒钱贫道已向店家赊了,游儿旋儿,跟为师上路!”
葛道士起身便走,周游二人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突兀,丝毫不乱地收拾行装背琴洗砚。
不过来客却轻轻揽手,随即轻拍三下桌上的朴刀刀柄,示意一行人坐下说话。
葛道士不由得再次看了看那些刀柄,特别是柄身上篆刻的精致雕纹。虽说经年使用已经磨灭殆尽,但骨架轮廓依旧清晰可辩:“阁下可还有事?刀门和剑门的恩怨,似乎与我道门无关吧?”
这话说的得极为谨慎,葛道士眉梢见汗,密切观察着来客的动向。
听闻刀门字眼,店家亦是蹭蹭蹭往后退了三大步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三把微微露出的刀柄上。
不管是店家还是葛道士,俱都是见过江湖世面的过来人。在酒楼这种闭塞的环境下,刀门刀客的一把刀,就足够把满屋子的头颅趁热端上桌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