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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兰平惊诧不已,几乎不相信亲耳听见的话是由自己女儿说出来的。她印象里的顾唯笑一直都是乖顺、安静、温和的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。
魏兰平似乎感到了某种威胁,又急又气地大声呵斥道:“你还说不嫉妒?说话这么尖酸刻薄,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!”
顾唯笑开始拉琴了,她不想再听见其他的杂音,也不想开口说话,她只想沉浸在自己富有张力的琴声中自娱自乐。
魏兰平看着这个日渐长大的女孩,突然之间恐慌了。她意识到自己的说教、训斥、批评都不再起作用,她丧失了作为家长和老师的双重权威,内心在一瞬间变得空虚落寞。
“唯笑,好好练琴,不能让你爸爸失望。”魏兰平艰难地说出这句话,如今她只剩下这个撒手锏了。
顾唯笑的琴声猝然间加快了节奏,急剧地、猛烈地发泄着所有隐藏在瘦弱身体里的强大情绪,几乎可以击溃整间房屋。
魏兰平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,轻轻地关上门。
她发现,自己一手打造的艺术品有了生命,开始失控。
整个春天,因为拆迁的事,左邻右舍都在不安中度过,温泉也因此惴惴不安。
搬家,意味着离顾唯笑更远了。他常常在周末的清晨和黄昏守在阳台上看她经过,常常在晚饭过后趁爸妈出去散步的时候,溜到那座家属院的外面听她拉琴。
曲子有时是沉稳的,有时是幽静的,有时是激烈的,可无论怎样,都暗藏着一股无可诉说的忧伤。这种忧伤刚好与他的内心契合了,严密无缝,尽管他也不知道那股忧伤是从何而来的,为何在年少时显得这样庞大厚重,几乎将明朗的天空都遮蔽了。
搬家那天,温泉在楼下守着大货车,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,停在院门外,几个捧着文件背着包的人一起下了车,最后慢吞吞下车的是蔺成诺。
他们对视的时候都愣了一下,相互没有打招呼。蔺成诺抱着他的足球在院子里瞎逛,温泉继续傻站着等家具一件件搬下来。出人意料的是,木讷寡言的杜心遥竟然从家里走了出来,怯生生地走到蔺成诺面前问:“蔺成诺,听说你爸爸是开发商?”
“啊,是你哦?”蔺成诺吓了一跳,像杜心遥这样的好学生平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,更不会说话了,他傻傻赔着笑说,“是啊是啊,你也住在这里?我都不知道呢。”
杜心遥一跟生人说话就容易脸红,小声说:“我也不知道,原来你家那么有钱。”
蔺成诺赶紧谦虚几句:“哪里……也没多少钱,都是贷款。我老爸欠了银行几千万呢,要慢慢还。”
杜心遥瞪大了眼睛,几百块对她来说都是巨款,几千万简直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数字。
“对了,上次学校发起募捐给你爸爸治病,现在怎么样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