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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起身到书柜前,仔细摩挲父亲留下的书稿和手信。
其实温怜对温轲的印象已经很淡了,甚至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。从留存的书信中大概可以看出,自母亲怀孕后,他就一直驻守在外,几乎只有打了胜仗之后才回来。
就算在进宫之前,她就已经很少见到父亲了。
温怜依稀记得有一年冬天,母亲说如果父亲回家,一定是先回书房,于是便抱着她睡在父亲的书房里。她睡不着,却又担心吵醒母亲,只能僵硬地仰头看外面被风雪吹得七零八落的灯笼。
突然,一个男人推开书房门,正好和她的眼神对上。
她忘了呼喊,而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忽然也僵住了。待浑身的寒气散去之后,他才敢缓步靠近她们,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。
“你就是我的小怜儿吗?”
纵使已经过去多年,温怜却依然记得父亲对她说的第一句话。那是她们第一次见面,或许是母亲在她耳边念叨太多了,她下意识地喊了声“爹爹”。
这件事情,被温轲详细地记在手札上,纵使是如此温情的事情,他的字依旧是如此的遒劲有力。温怜抚摸着手札,一遍一遍描绘父亲的笔迹,似乎能够从其中汲取一些力量。
翻过一页,她忽地愣住了。
笔迹变了。
这不是父亲的,而是贺玄渊的手迹。
温怜好奇地拿起来翻看,想起来了它的来历。
贺玄渊自小便是天之骄子,每次太学答案都拔得头筹,这份手迹是三年前徐夫子交给温怜,让她从中学习的。
或许是事务繁忙,她竟忘了返还,而徐夫子也忘了要回。
以前,温怜只惊叹贺玄渊才思敏捷,而现在,她的关注点全都放在了他的字形上。
贺玄渊的字,和温轲苍劲有力的书法截然不同,少了几分磅礴的气势,却多了几分少年的意气和踌躇满志,有行云流水之感。
鬼使神差般的,温怜下意识开始临摹。
温怜的书***底深厚,只浅浅学了个形,就已有了八分相似。
自那日和贺玄渊在未央宫一别后,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贺玄渊,如今这一封意外的手稿,似乎将贺玄渊又带到她的面前。
她可以不用在乎别人,赏析贺玄渊的文义;
她可以不用在乎书法,临摹贺玄渊的文字。
这个想法,让温怜诡异地既心动又惶恐。在宫中,除了贺玄渊,她再没有别的亲人了。
可贺玄渊终究和她不一样,她在这深宫之中,而贺玄渊却肩负着东宫储君之责,两人连见面都是困难。
这份简单的、朴素的,甚至都算不上联系的手稿,却以这样的方式拉近了她和贺玄渊的距离。
整整一上午,温怜不断临摹着贺玄渊的字,他的字,似乎比她写了十几年的字更让她得心应手。
直到沅芷送膳,她才停笔,看着满屋子贺玄渊的字,她忽觉自己有些魔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