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从寒回来的第三天。
她身边的丫鬟小厮调走一半去照顾苏皎，院子突然就大了起来。
午后，钟灵刚收起账册，水榭的帘子已被挑起。
“姐姐，药我端来了。”
示意婢女将药搁到案几上，她俯身抱住钟灵手臂，撒娇道，
“我特意加了一味野生淫羊藿，是求二爷求了好久才拿到的，定能对你助益颇多。”
钟灵轻轻颔首，不咸不淡开口，“多谢苏姑娘。”
她自胎中便身子骨弱，入了将军府后，殚精竭虑更是亏耗身子。
日常上饮食精细，吃的药是贴身丫鬟侍弄，从不假手于人。
待苏皎离去后苓若上前挑起调羹略尝了尝，而后打翻汤碗，气呼呼道，“这药哪是补身子的！亏得奴婢略通医术，我就知道这小蹄子不怀好意，好狠毒的心！”
钟灵心猛地一跳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，苓若嚷嚷着要讨个公道便冲了出去。
“苓若，不可。”
她急急制止，然苓若像脱兔一溜烟就看不见人影了。
这丫头！
钟灵忙跟着起身，由茯若搀扶着追了出去。
一路追到澜庭轩，徐从寒书房的门大开着，隐约传来苓若的声音。
“我家小姐如花似玉的一个好姑娘，刚嫁进府里便守了寡，这些年日日为府里忙前忙后，她功劳苦劳兼具，二爷怎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蹄子蹬上了小姐的脸面！”
闻言，外头的钟灵脸色刷地白了，加快脚步匆匆进去。
一进门便见着徐从寒衣衫不整袒胸露背，苏皎就站在他身侧，手中拿着药瓶，一侧放着药箱。
钟灵白皙的脸瞬息血色尽失，她眼神微躲闪着，移到徐从寒脸上，稳了稳心神，“二爷，你受伤了？”
徐从寒缄默，双眸微微眯起。
苓若还在愤愤不平，
“她竟想下药害我家小姐，二爷你便是纵她也不能宠……”
徐从寒眸间冷色越甚，钟灵见状，忙出声斥责，“苓若！住口！”
苓若闻言，越发不甘，小姐就是性子太过柔和才会被那贱人骑到脸上。
“小姐不说我偏要说……”
钟灵暗自咬牙挥手，“啪！”地一声落在苓若脸上。
打完，就心疼了。
可方才徐从寒的眼神，像是要杀人一般。
苓若声音戛然而止，委屈地红了眼，钟灵袖中的手却在轻轻颤抖。
转而，她看向苏皎，扯了扯唇，“苏姑娘，抱歉，是我管教下人不周，这才让她顶撞了你。”
顿了顿，又道，“但……她说的也是实话。”
“姐姐，她可能误会我了。”
苏皎收了药膏，耷拉着眉，委委屈屈的模样，“我绝没有暗害姐姐的心思的。”
她咬着唇，推了推徐从寒的胳膊，“二爷，你替我解释解释。”
徐从寒淡淡开口，“皎皎伴我三年，老幼妇孺，或是街上的乞丐，她都一视同仁，为其看病诊治，她害你，我断然不信，你久居深闺，别把那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使出来。”
钟灵指尖轻轻颤了颤。
脑中却不断反复出嫁前的欣喜，和这些年的期盼，直到双目眩晕，站不稳。
眼前人的样貌与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分离，她怎么摆，都无法抚平那些褶皱。
